葡萄成熟时 05
王俊凯的冷漠态度让南佳识相不少，她知道王俊凯的性格，在一起的这几年她从没见过王俊凯发脾气的样子，今早也不出意外，他毫无波澜。等到下次出勤，南佳便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机长再次发出好奇的疑问。
“俊凯，南佳这次来了咋也这么安静？”
王俊凯没在意，看着手里的资料漫不经心道：“少说两句不好吗？您喜欢闹腾啊？”
机长撇了撇嘴摇摇头，靠回椅背。
学校刚开学，王俊凯再次被邀请回母校做演讲，每年的规定动作，他照做不误。
北航校园内洋溢着迎接新生的热烈氛围，他也被青春蓬勃的氛围感染着，脚上步伐轻快了许多，当初相好的师弟早早便等在大礼堂的门口，就等着他这个风云人物的到来。
其他学院年年换人做演讲，飞行学院每年都请王俊凯，这在北航也是一段传说。
“你哥哥又回来做演讲了。”周浦兮的室友翻着大群里发的照片，王俊凯穿着国航的制服衬衫，打着领带，站在后台手里拿着演讲稿，和师弟师妹们谈笑风生，游刃有余，魅力大增。
“小蒲，我们去听一听吧。”
周浦兮还坐在书桌前改她的课题报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你们去吧。”
“别呀，你带我们进去，说不定能坐第一排，每次他们学院都座无虚席，去年我就在门口站着听完的。”
周浦兮震惊：“你都听过了怎么还要去？”
“一年和一年的又不一样，快点快点，换衣服，快点。”说着便把周浦兮拽起来，把衣服往她身上套。
几个女生拉拉扯扯来到大礼堂，王俊凯还在后台背稿子，室友倩倩探着脑袋在里面巡了一圈，推搡着周浦兮过去找王俊凯安排位子。
王俊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一看是她，脸上顿时盛满笑意：“周周？你怎么来了？”
周浦兮脸上尴尬，往后瞄了一眼，磕磕巴巴说道：“我......我没事，过来看看。”
“你们学院不是也做报告吗？你没去啊？”
周浦兮答不上来，王俊凯看到她身后的几个女生，知道她是受人所托，随即找来主办活动的学弟，让他带她们找靠前的位子坐下。
“师哥，带家属啊。”小师弟阴阳怪气调侃，王俊凯推了下他的肩膀。
“我妹妹，快点的，要开始了。”
演讲很快开始，主持人介绍一番后王俊凯便从容不迫地走到演讲台，低头看了眼稿子，一手撑着演讲席，一手握着话筒不急不缓地开口娓娓道来，语调起伏不大，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演讲结束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周浦兮呆愣了许久才随着大家一起鼓掌，王俊凯收了稿子鞠了一躬，下台前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咧出一个笑容，周围的女生忍不住尖叫出声。
校友见面会结束后周浦兮要走，又被室友缠着想看看接下来的文艺演出，她看看手表，已经过了饭点，她本打算吃了饭去图书馆查资料的。
“你们看吧，我先去图书馆了。”
“小蒲你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你不累吗，要劳逸结合。”
她刚想推辞就被一个男声打断。
“你确实要劳逸结合啊周周。”转头迎上王俊凯的笑脸。
“小凯哥哥。”周浦兮打了个招呼。
“我和师弟要去聚餐，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去了。”
周浦兮刚拒绝，周围的几个男生便起哄邀请，周浦兮脸上泛起红晕，王俊凯不打算勉强，谁知她的室友也跟着来了兴致，嚷着院系联谊团建，非要加入进来。
“那走吧？就当放松了。”王俊凯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率先出了礼堂的大门。
晚饭在一家火锅店，周浦兮室友性格开朗，很快就和男孩子打成一片，吃过后大家觉得不尽兴，又找了附近的KTV唱歌，几个男生点了几打啤酒和小吃果盘，在包间拿着话筒争着唱歌。
周浦兮坐在角落看他们闹，其中有几个男生唱歌很好听，她平时也喜欢听音乐，跟着他们的韵律打着节拍，听得有滋有味。王俊凯坐下后就一直拿着手机回复工作信息，对他们的吵闹充耳不闻。
“师哥，你也去点歌啊。”
“你们唱吧，我听着。”
“那我们喝酒。”
王俊凯眼神冷了冷，另一个男生拉了拉不知情的男生：“师哥不喝酒。”
王俊凯因为工作滴酒不沾，这在同学和同行之间是众所皆知的。
“哦哦，我喝我喝。”男生端着酒杯讪讪坐到一边。
“你们也少喝吧。”王俊凯随口提醒了一句，继续忙工作。
尴尬的气氛不一会就过去，直到有人起哄让周浦兮也唱一首，他这才抬起头。
“小蒲你唱一首唱一首。”倩倩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话筒，周浦兮顿时手足无措。
“我不唱了，你们唱吧。”
“你不是也爱听歌吗，没事还在宿舍哼两句。”
周浦兮推辞不下，握着话筒手心沁出汗，转头看到王俊凯也在静静等着她开嗓，她更是不知所措。
王俊凯挑了下眉，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会唱。”
她不会唱，但她深知王俊凯很会唱，并且还会弹吉他弹钢琴，如果不当飞行员，他一定是个优秀的音乐人。
“真不唱啊？”王俊凯笑着问她。
“我真的不会唱，小凯哥哥......救救我......”王俊凯低头，周浦兮求助的眼神让他难以拒绝，皱着眉毛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忽然间晃了神，随即拿过话筒，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一晚上周浦兮被起哄好几次都被王俊凯挡了下来，也不知道大家是想听周浦兮唱歌，还是想听王俊凯唱，总而言之后半场王俊凯唱的没闭过嘴。
临近宿舍门禁王俊凯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他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便叫了辆滴滴，他则开车载着周浦兮和她的室友护送回去。
有一个男生蹭了他的车，就是晚上不停起哄让周浦兮唱歌的那个，和他一起送回女生后突然在下车时问王俊凯要周浦兮的联系方式。
“你想干嘛？”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意外，王俊凯意外自己的紧张，男生则好奇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我......我觉得周周挺可爱的啊，我想追她。”
王俊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里感叹现在小朋友还挺直接：“动力学补考过了吗？执照拿到了吗？”
“没有。”
“没有你还想谈恋爱，回去复习去。”说着王俊凯就把他推下了车。
发动车子后又降下车窗玻璃：“你别去招惹她，听到没？”
“为什么啊！”小男生不死心，在他刚要走又喊出声。
为什么？他想不出理由，被噎了一下。
他默声半天，没来由的不耐烦道：“我妹妹还小，别影响她学习。”
说完便绝尘而去。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绪没有平复，他极力调整然而徒劳无益，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事情不受他掌控，原因是什么，他没想通。
不过这个插曲很快过去，紧随而来的忙碌工作让他将那晚的事抛之脑后，他依然按部就班的按着行程表飞航班，南佳却出奇地调整了工作，刻意避开了他的航线，甚至飞起了国内航班，过了好久他才注意到南佳的异常，工作途中不再听到叽叽喳喳的唠叨，他的公寓南佳也不再前往，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南佳的行李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南佳再一次光临时是搬走最后的一个行李箱，王俊凯倚着房门好奇，但并不意外。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南佳一边收拾桌上的物品，一边没好气地答。
“想通了？”
南佳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王俊凯，你混蛋！”
“你想通了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南佳很气，气了一会突然低下头笑了出来，摊了摊手：“也算及时止损吧，我们确实不合适。”
她执拗了这么多年，本以为父母之命就是最好的安排，但她也恰恰忘了恋爱结婚的本质是什么。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她和王俊凯之间没有爱情，同一个屋檐下她理所当然的和谐相处，不过是从小到大对他习以为常的依赖和陪伴而已。在一起六七年，他们没有一天是恋人该有的样子，不是王俊凯不给，是她根本没进入状态，自始至终都以儿时的心态面对他。异性的吸引和暧昧她从没有发自内心的感受过，或者说她想有，但努力之后她好像真的无法逼迫自己，面对着一张看了二十多年的熟悉面孔，小时候没有的迷恋，长大她更觉得扯淡。即便她自以为是的任性时的撒娇刁蛮，仔细想来都不过是仗着他极强的包容心和温和的脾气，大概王俊凯也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厌其烦地给她收拾烂摊子，十有八九都是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恋爱，貌合神离，名不副实，王俊凯能忍下去，真不知道是过于理智还是真如他所说，结婚不过是搭伙过日子。
就算他能搭伙，她还不想将就。
她真的喜欢他吗？好像未必，习惯罢了，但是打破这种习惯也挺痛苦的，毕竟在她的成长岁月里，王俊凯占据了她一半的时光和生命，可偏偏谈不上爱，在他身上她都说不出恋人之间该有的心悸，她该怎么勉强呢。
自我欺骗蒙蔽了这么久，王俊凯竟然一直耐心地等她看清，她倒要好好感谢一番了。
“谢谢你，你确实够理智。”
“就当你夸我了。”
南佳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起打完架那般，全是革命友谊。
“从小到大厚脸皮没变过？”
王俊凯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时候的事，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我这也算是个正牌女友，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青春无价啊王机长。”
“您有什么吩咐，您直说大小姐。”王俊凯难得卑躬屈膝一次。
“呦，分手了姿态放低了？学高越珩啊？”
“高越珩......”他跟着念了一句，心里琢磨了一下没把话说透，“你不咱们院小霸王吗？都得听您派遣。”
“取笑我？”
“那没有，得罪你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两人就笑了，小时候他们俩跟南佳屁股后面翻墙爬树偷人苹果的趣事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那时的陆南佳像个大姐大一样将他俩护在身后，矮她半个头，瘦瘦小小还得让南佳给他们壮胆，仨人在家一天天搞内讧跟仇人一样，出了门好的穿一条裤子。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下车关门前南佳突然顿住了手，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王俊凯，我还挺好奇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王俊凯听完偏过脑袋看了看窗外，舌头在嘴里搅动两下，转头面向她，笑容同样意味不明：“但我知道你要找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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